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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過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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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鳶的飛機降落到港城機場,她拒絕了霍以靈的邀請沒有前往市區,而是向著最北邊的北貢山區的方向前進,當地聯系好的民宿老板親自過來接她,順便當起了臨時導游。

一路上說著北貢的旅游特色,陸鳶全程微笑著聽完,好不容易得空向他打聽北貢寺廟的消息,老板一拍腦門激動得很,聲調也跟著提升,“我知道了,你是來求姻緣的,來北貢寺就對了,那裏很準的!找浮光師傅,他算八字算婚姻一算一個準吶。”

陸鳶心想,可算離梁硯苼更近了些。

找到了浮光師傅,相當於找到了他嘛。

再晚些,陸鳶給沅沅撥去視頻,她躺在山區民宿的星空下給沅沅看天邊最亮的一顆星。

“媽媽,那是北鬥七星嗎?”

“不太確定,隔太遠了,如果在家或許能看更清楚。”家中有天文望遠鏡,陸沅沅就愛趴在那看星星,但今天陸鳶察覺出她的異樣,好像北貢山區的星星吸引不了她,與她說話時也是目光躲閃。

“沅沅,你還在院子裏玩嗎?要洗澡睡覺了哦。”

“是啊媽媽,今天家裏來了客人,外婆在跟朋友聊天,我在一邊玩呢。”

陸鳶皺皺眉,“是嗎?那也不能太晚睡覺,快去洗澡吧。”

“好的媽媽!媽媽拜拜!我把手機還給外婆哦。”

陸鳶等到了陸夫人,“媽,沅沅剛才就在外面玩嗎?今天都吃了什麽呀?”

“你放心啦,她今天很乖,吃的都是你走之前規劃好的餐食,待會兒我就帶她上樓洗澡,你在外面也要註意身體。”

“我曉得。”心頭的不安也稍稍平靜下來。

陸夫人掛了電話走到院子外,對著半昏暗的花園喊著沅沅的名字,小家夥好半天才從半人高的樹叢裏鉆出來,“外婆,我在這!”

“乖寶,你怎麽鉆那邊去了,多臟呀。有沒有被蚊子咬著呀,快,到亮處我看看。”疼愛的不行,就怕陸沅沅傷著哪了。

陸沅沅牽著外婆的手,兩只馬尾甩啊甩,“我很乖的,蚊子才不咬我。”在外婆碎碎念的時候她偷偷看向身後,一晃而過的影子在揮手與她說再見,陸沅沅興高采烈地小聲說拜拜,正好被陸夫人聽到,“沅沅,你說什麽呀?”

“沒說什麽呀,外婆你聽錯啦!”

“是嗎?”陸夫人奇怪的很,明明就有聽到她說話。

陸沅沅太高興了,但她全程捂著嘴堅決不讓自己的小秘密洩露出去,否則她怎麽和爸爸去風宴樓吃風焰來呀!

今晚一定要做夢夢到爸爸呀!

“爸爸,你保證要來看我,帶我玩,帶我去風宴樓,不許說慌哦,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。”

一想起陸沅沅在他面前可愛的喊他“爸爸”,霍銘霄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幸福感,他承認在港城的那段時間裏,他唯獨沒有騙過沅沅,這個小可愛一旦笑起來好像能融化世間萬物,連他的心都好似暖和了起來。

盡管與陸鳶離了婚,但陸沅沅對他的態度依然樂觀,著實有點出乎意料。

不過也符合陸鳶的性子,她不是那種讓孩子也記掛仇恨的人,只是陸沅沅粘他的程度挺令他摸不著頭腦,難道是因為血緣羈絆?如果真是小叔叔的女兒,那他們還真是親戚關系咧。

這種親屬關系仿佛讓霍銘霄吃了五斤的蒼蠅腿子,卻又忍不住的想與她接近,怎麽想都很奇怪。

怪就怪吧,總不能委屈小姑娘吧,陸沅沅笑起來有多可愛,但凡見過的人都會迷糊吧。

霍銘霄抱著這樣奇怪的心態在淩晨叫醒了欒承。

大半夜被吵醒不是一次兩次,前些年在與霍家二房三方周旋時欒承基本不敢關手機,就怕有個突發事故沒來得及解決而造成危機。

欒承幾乎是秒速清醒過來,神情緊張道:“老板,出什麽事了?”

“哦,給我安排下周日的行程。”

“???”對方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急迫,“老板,你周日沒有行程。”

“所以叫你現在給我約上,幫我訂下周日游樂園的VIP位,我不喜歡排隊。”主要是擔心小家夥累著。

欒承一頭霧水,“游樂園?”但很快反應過來,“環島項目的游樂園設計考察工作不用親自去,等周一我做好市場調查再給你匯報。”

霍銘霄沈默會,“……欒承,你是不是沒睡醒?”用的是一副“你怎麽聽不懂人話”的語氣。

欒承尬笑兩聲,“你要去游樂園玩,和誰?”

“誰叫我‘爸爸’我帶誰去,就這樣了,趕緊的,你廢話可真多。”

“!!!”欒男無語。

欒承反正是睡不著了,總得找個人嘮嘮嗑吧。

想來想去拿了車鑰匙去酒吧喝一杯。

說巧不巧,半路遇上車拋錨的章粼粼,車蓋掀開,而她坐在路邊喝啤酒,仰頭悶掉一半再來就看到了欒承。

“你這是剛從第八夜回來還是要過去?”

章粼粼聽見他言語裏的調侃,沒打算理他,手中的罐裝啤酒還剩一半,她也不想喝了,站起身來拍拍手去後座拿包,全程沒與他說一句話。

欒承覺得有趣,是霍銘霄得罪了陸鳶,他沒得罪章粼粼吧。

隨機又叫住她,“誒,你車都這樣了還能開嗎?要不我送你回去?”

章粼粼甩開他伸過來的手,“啪”的一聲還挺響。

欒承楞了一秒,在她打開車門時迅速將她壓在車前,章粼粼被他壓著只能固執的扭頭看他,還是那副強勢的冷漠臉,不過是被禁錮了雙手無法動彈。

“章粼粼,我跟你又沒仇,你幹嘛對我這個狗脾氣?”

“哼。”那真是從鼻子裏帶出的諷刺。

欒承想他不就是跟了個紈絝的老板麽,好像是渣了點,連帶有點不靠譜,但霍銘霄做那些事的時候他也會跟著吐槽的嘛。

“你哼什麽哼,章粼粼,先誘惑我的人是你吧!”

她無端紅了臉,欒承湊到她耳邊,炙熱的呼吸攪亂了她的感覺,“上一回在港城你把我吃幹抹凈就不管了,怎麽,又想來一次?”

“誰,誰……”

“吃完就跑,當我好欺負!”

欒承就想找個人陪,難得章粼粼與他合得來,不論是身體還是其他,哪怕她時常對他冷臉,欒承早已清楚章粼粼是外冷內熱型,他需要主動的加一把火,她才會後知後覺貼上他。

第二天下午欒承才將一周匯報交給霍銘霄。

然後提起陸鳶的消息,“她自踏入港城範圍就不再受我們的監視,主要還是因為紀總那邊我們不好插手。”

霍銘霄猜到紀廷崢會這樣做,不論是看在霍以靈的份上還是對陸鳶的態度,同樣是霍家那邊的,陸鳶對紀廷崢好的可不是一星半點,對他就不同了,態度差到極點。

“欒承,我不喜歡你的措詞,什麽叫‘監視’?”臉本就黑三分,又見欒承一臉春風得意連黑眼圈都沒有,反觀自己青胡茬都起來了。

“行,那我換個詞。”欒承笑道,“限制人身自由?”

“……”他是誰派來的探子吧!

霍銘霄還能對欒承慪氣?

好不容易鎮定下來,欒承再來一句,“我打算安定下來,老板。”

“嗯?”

“今早我跟章粼粼求婚了。”

“……你再說一遍?”霍銘霄的嘴微微發顫,“你鐵樹開花?成功了?”

欒承聳聳肩,“她打了我一巴掌叫我清醒清醒。”

霍銘霄滿意了,這才是正確走向,當即安慰他,“你的確要清醒地認識到我們目前的情況,事業為重,感情的事放一放。再說章粼粼是陸鳶的人,你跟她戀愛算怎麽回事,你想打我臉?”

開玩笑,霍銘霄想自己跟陸鳶還沒解決完,他再跟章粼粼好上,以後公私不分沒法弄了。

饒是到這會了,他都還沒意會過來自己無時無刻都在將陸鳶牽扯進來,他想要環島的項目是為自己的事業做打算,與陸鳶沒有半毛錢關系,可事實上如果不是陸鳶他不會把自己的事業與她綁定。

陸鳶放棄陸氏轉頭做了舞臺劇演員,看上去八竿子打不著了,偏偏中間夾雜著一個蔣氏,霍銘霄像著了魔竟然聯系了蔣承燁,聽說他買下了金城第八夜、給劇團做了投資,下一秒就尋思著要將棋子下到哪。

說好的“知己知彼”,連她的女兒也要親近,他這不像是為了贏,更像是沒皮沒臉的討好。

誰也叫不醒裝睡的人,欒承只能看著他裝睡。

“老板,三十而立,眼看我也快到年齡了。”欒承比霍銘霄還大一兩歲,卻肯拉下臉為他著想,也希望他能尊重自己的想法,“或許我與章粼粼之間會有些坎坷,但我不會放棄。再者,我們也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,沒有什麽家族仇怨,難道你在擔心和陸總的關系會成為我們的阻攔?”

霍銘霄剛要說是,欒承脫口而出,“可是你們都離婚了,而且很明顯陸總並不想理你,你們並無關系啊。”

直白的解釋讓某人拳頭都硬了。

“……隨你,隨你!”霍銘霄心煩意亂,心中不停叫囂欒承是不是被女人收買了,是專門來氣他的吧,是個探子,臥底!

欒承即便是臥底,也是個有節操的,氣了老板不說還要盡職工作,“陸總獨自去了北貢山區,聽說是去找人,只要她一出現我們會立刻跟上。燁年蔣總與我們建議,如果想合作也不是不行,他想在全國開第八夜分店,就看你的意思了。另外,rita那邊把支票送回來,她的原話是不需要自欺欺人的禮物,我沒懂,老板你懂嗎?”

霍銘霄沈默了。

有刀嗎?給他一刀痛快吧!

欒承還沒匯報完,霍銘霄拿起車鑰匙準備走了。

“去哪?”

“去見我女兒,行嗎?”

霍銘霄擠出一點禮貌無情的笑,欒承都不忍心提醒他,什麽女兒,那是別人家女兒咧。

霍銘霄與陸沅沅約好了。

趁著她上興趣班的時候,他會帶著沅沅去風宴樓吃飯,時間掐得很準,等陸夫人來接她,他們已經吃飽喝足,完完全全瞞天過海。

計劃是這樣計劃,真實行起來還是出了紕漏。

風宴樓最近來了一位宮廷手藝傳人的師傅,上來一道白玉羹湯味美馨香,陸沅沅與霍銘霄對此道情有獨鐘,一大一小喝了兩碗。可十來分鐘後,霍銘霄察覺沅沅面上出現的小紅點。

“沅沅寶貝,你的臉怎麽紅紅的。”

“爸爸,我的臉好癢。”

“誒,我怎麽覺得我的身上也有點癢。”

霍銘霄的手臂上起了紅點點,這種感覺莫名熟悉,不妙!

“欒承,欒承,趕緊去醫院,我們過敏了!”霍銘霄抱著陸沅沅沖下樓,對著欒承一陣吼,他立馬丟了煙鉆上駕駛座,又通過後視鏡裏看著一大一小起了紅疹子的臉,心頭的怪異就沒散過。

與此同時,遠在北貢寺的陸鳶正在完成她的修行。

浮光師傅不講情面,聽說她是來找梁硯苼的,二話不說將掃帚交給她,吩咐道:“每天晨昏定時打掃庭院,打井水三桶,一周後再提此事。”

陸鳶是來找人又不是來找罪受。

但她有求於浮光師傅,他說什麽只能照做,好在平日裏也有健身,挑水掃地倒也不難。

第一天她天不亮就從民宿趕來,諾大庭院前前後後打掃一番,打了不止三桶水,算是圓滿結束,結果卻在倒水時手滑了,木桶倒刺紮入手心的肉裏,略微刺痛,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濕。

像是心有靈犀一般,她瞬時想起了沅沅,接著陸夫人的電話打過來。

陸鳶皺了皺眉,接起。

“阿鳶,沅沅怎麽這麽命苦!霍銘霄那個殺千刀的竟然故意帶沅沅去吃會過敏的蟹肉湯,他到底想做什麽!你快回來吧,沅沅一直叫媽媽。”

陸鳶顧不得與浮光師傅的約定,立時往外沖。

浮光師傅沒有攔著,他口口聲聲念著“阿彌陀佛”,目光望向庭院深處的廂房。

那裏住著一個很久沒見過外人的孩子,這些年有很多人為他而來,但又不僅僅為他。

浮光推開木門,發出嘎吱嘎吱的響。

皮膚過白的男孩頭發又長長了些,他縮在墻角謹慎地看向來人,浮光往前走一步,他的頭會壓得更低。

“硯苼,你莫怕。”

“你要找的人,她終於來了。”

浮光的手懸在空中,猶豫間擠出艱難的笑,他看見硯苼臉上的喜悅,也聽見了他低沈悶聲而出的“飛鳥”兩字。

硯苼那樣快活,他不願意打擾。

再將剩餘的那句“只是那人最在意的不是你”給壓了下去。

“飛鳥……阿鳶……”

從北貢寺下去的小道上,陸鳶仿佛有了幻聽,她回頭張望不見任何人影,寺廟鐘聲敲響,徹底驚醒她。

陸鳶來不及思索,只顧著催司機快點開。

她想不通霍銘霄的目的,有什麽深仇大恨連她的女兒也不放過?

他到底算什麽男人!

陸鳶給霍銘霄撥過去時手都在發抖,一接通再也忍不住吼出來,“霍銘霄,你又發什麽瘋?那是我女兒,要是沅沅出了事我不會放過你!”

對方沈默片刻,卻是欒承在說話。

“陸總,我們也在醫院。”

陸鳶想也不想的掛斷,最終是捂著眼濡濕了手心。

金城私立醫院有陸氏的投資,當陸沅沅進入醫院的那一刻,陸董事長緊接著收到了消息。

霍銘霄想不到那份上去,也沒心思去隱藏,他只想讓醫生快點治好陸沅沅,護士讓他冷靜下來,說他也需要治療,哪知霍銘霄跟破了天一樣慌亂不安,大聲疾呼,身上的紅疹子也愈來愈多。

後來霍銘霄因過敏癥狀嚴重到昏過去,這才將他與沅沅分開。

欒承在一邊看得清楚,霍銘霄十分重視沅沅,不管出於什麽心理都令人無法反感,明明自己也發了疹子,就連醫生也說要是再晚點說不定會引發一些並發癥,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,非要看著陸沅沅先治病。

現在是什麽時代,醫學發達、醫生更不缺,而霍銘霄生怕陸沅沅沒得治療。

陸董事長和陸夫人不準霍銘霄靠近沅沅,他們理解也同意,直到陸鳶的電話打來將他罵了一通,欒承才覺得霍銘霄是真的在受苦受難,比起往日在青非的磨難還要揪心,青非是身體上的摧殘,而這回是心理折磨。

“她罵你是不知道實情,為什麽不讓我跟她解釋?”欒承盯著霍銘霄還腫著的臉和手,驚覺自己是不是太嚴厲了,語氣隨即溫和些繼續,“你就是自作自受,何必要偷偷見陸沅沅,真把她當自己女兒?”滿滿的都是替他不值。

霍銘霄不說話,他心裏一直在想醫生的話,過敏也會死人的,要是再晚一點那得糟糕到什麽程度?他一個大人都難受的不行,沅沅那麽小能承受得住嗎?

欒承嘆口氣,替他倒了杯水。

“回頭我會跟陸鳶解釋清楚,說你不是故意傷害她女兒,你比自己女兒還緊張沅沅,怎麽會害她!”

霍銘霄嘟噥一句,因為臉腫了說話也不利索,“不用。”

倔強給誰看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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